刘文典性格耿直,身体语言也很生动,学生们也喜欢和他开善意的玩笑。他呢,对大人物相当倨傲,对学生和他看得起的友人则执礼甚恭。在这一点上,他很像吴稚晖。他醉心潜心学术,不善治家,也无积财,在昆明时,往往弄到无米下锅,才知囊中羞涩。
有一次飞机轰炸,刘文典在躲警报时遇到沈从文。他历来看不起新文学,对新文学中人更有文化优越感。曾经一把揪住沈从文的衣襟:“我跑就行了,你不用跑。我躲警报,是为了保存中国文化,你来躲警报,又是为了什么呢?”沈从文极为尴尬,一时无言以对。
大知识分子幕燕釜鱼的情形中,尚有开玩笑的心态,是一种放松的精神状态,是心灵的优胜。其间,也常常包含着文化之评议。
文典如此作为,是不是疯狂呢?是不是自高涯岸呢?不是。只说明,当时国粹有以充实人心,国学地位尚高,古典文学葆有充沛内涵,足以作为精神支柱。那是不是刘文典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呢?也不是。他推崇陈寅恪即见其清醒的人物品鉴衡量。这事情在表面上看来是一个玩笑,或欺侮调笑,实则在内里,它是一种文化象征,一种驱除奴性的自信。也是一种精神基石,即抗衡的力量。他所依恃的,是一种值得保卫的价值,旧典籍中对美和自由的追求,以及对生命意义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