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约束的男人,他听我说起我的事,只是一味地嘿嘿傻笑,他常在饭桌上奚落我,让我喝着喝着汤就想痛哭一场。
很少有人能理解我的过去,哪怕是最亲密的人,也未必能理解。我的许多朋友都以为我98年辞去公职专事写作不过是一时任性,或者是一种简单意义上的改变。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那对我来说意味着怎样的改变。那些白底黑字的《保密守则》再也不用跟着我了,那些高精度的密码机在我的生活中不存在了,那些用于保密的铁栅栏永远不能拦住我了,因为我自由了。
我用尽可能快的速度想要逃离过去。
过去就在眼前。
躲也躲不掉。
会议室里总是挤满了人。日光灯即使在大白天也是开着的,发出在别人听来十分轻微而在我听来却是无法忍受的嗡嗡声。棕色封皮的笔记本(人手一册),一模一样的圆珠笔(也是上级发的),淡蓝色的烟雾,台上念文件的人,许多个下午都是这样重复度过的。相同的景象总是一再出现,桌子没老,椅子没老。只是,时光老了。
那时的我像是被冰冻了,每天虽然活着,但精神上就像死去了一般。周围的人像蚂蚁一样活着,他们爬来爬去,为一点点微小利益就可以用尽全部心机,无聊到骨头上都长出绿毛来。整天手里捧着个不锈钢水杯,咕咚咕咚喝着劣等茶水。或者连劣等茶都舍不得买,干脆到卫生队去骗包感冒冲剂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