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爸为啥。
他说不为啥,你爷就是退伍军人,活到现在,国家会给他授奖。
照片是麻子爷张成善,不是我爷张勤善。
张成善也好,张勤善也好,都一样。你爷可以叫张成善也可以叫张勤善。张成善和张勤善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你为啥纠结这个事情?没有人会纠结这种事情。
因为我知道我爷是什么人。他活着不能做这种人,死了也不能做这种人。
你四十几岁了,知道人一生下来,就在一条轨道上,轨道有强制力,你来不及东张西望,就被它推着往前走。换句话说,你爷是什么人不重要,他应该是什么人才重要,不是吗?
我没有再说话,骨子里有个东西“哗”一声合严了。我开始明白我为什么执着于祖父的人生真相,寻找他就是寻找我自己。当我面对质疑,不敢轻下决心,被框在框架之中,其实和祖父面对杀猪刀,是同一种境地。祖父没能明白,我们做不做自己,都不是自己。我们是什么样子,跟我们无关。我们的样态,由别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