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在我的书桌上,在汉译的莎士比亚、巴尔扎克、普希金和屠格涅夫们旁边,又增加了狄金森和雪莱。在百年出版物中,算一算翻译经典的页数、印数、版数、读者数吧,现代汉语作家们是有负于自己的母语的。与古汉语文献相比,百年现代汉语写作也不过是现代汉语练习。
我们在与西方主流语言的相遇中重新发现汉语。
当艾略特用英语写出“四月是残忍的季节,哺育着/丁香,在死去的土地里……”的时候,他当然不知道,汉语已经流传李贺的“凄凉四月阑,千里一时绿”了。艾略特“四月的残忍”与李贺“凄凉的四月”,同时是开放/凋败、哺育/掩埋、生命/死亡,同样是词语的矛盾、反讽与多指向。李贺埋葬残花的四月的绿,一种春深的凄凉,就等李清照依旧不依旧的海棠说破“绿肥红瘦”,说破葳蕤里的惨淡。仅仅是多重碰击的四个形容词,四个动词,甚至四个名词。这才是汉语语言反讽的范例。
任洪渊词典
汉语延展词语意义边界 改变词语离合轨迹 重构语言秩序的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