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田地和洪水的上空悬挂着月亮,月光像一层银色薄雾织成的网,而他觉得浑身发热,血流得也快了。
第十九章
在这个时候,如果洪水从王龙的田里退去,让湿地在太阳底下蒸腾,经过几个炎炎的夏日,土地就需要耕、耙、播种,王龙也许永远不会再到那家大茶馆去了。或者,如果哪个孩子病了或老人突然死去,王龙也许会忙于处理这些新的事情,忘记画上那个女人秀气的瓜子脸和像竹子一样苗条的身材。
但是,除了傍晚微微的夏风吹起时,水总是静静地停在那里一动不动。老人打盹儿困觉,两个男孩子早晨步行上学,晚上才回来。王龙在家里感到不安,他东走走西走走,回避着阿兰悲伤地看他的眼睛,他猛地一下坐到椅子上,既不喝阿兰给他倒的茶也不抽他自己点的烟,又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七月,一个漫长的白天结束时——那天似乎比任何一天都长,暮色逗留在湖面上,与湖上的微风窃窃私语,他站在家门口,突然一言不发地猛然转过身走进他的屋里,穿上阿兰给他做的那件只在节日穿的像绸子一样闪闪发亮的黑布新衣,同谁也没有打招呼,而是沿着水边的小道,穿过田野,一直来到黑暗的城门前。他穿过城门,走过几条街,径直来到那家新开的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