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贝做生意胆小如鼠,平日只吃面包和核桃;很少出票据,尽量在发票上打主意,克扣应付的款子;他印的书都自己送去,不知道送哪儿,倒也照样能分发,收账。印刷所老板见了他最害怕,不知怎么对付;他看准他们急于周转,付款硬要七折八扣,把人家开的账除去一部分;他占了你一回便宜,下回决不和你再打交道,怕受暗算。
罗斯多道:“怎么样,咱们的交易还做下去吗?”
“唉!老弟。”巴贝用亲昵的口气回答,“我铺子里存着六千部书。书业界有个老辈说的好:存的书不等于存的钱。生意清淡啊。”
埃蒂安纳道:“亲爱的吕西安,别听他胡说。你上他铺子去瞧瞧就知道。他的橡木柜台是一家破产的酒店拍卖出来的;他要节省,点的油烛从来不剪烛芯。在那种若有若天的亮光底下,架子上一无所有。一个穿蓝布上装的学徒守着空荡荡的屋子,拿嘴巴凑着手掌呵气,不是拍鞋底,便是磨拳擦掌取暖,象坐在街车顶上的马夫。哼!他的书就不比我这儿多。天知道他做的什么买卖!”
巴贝听着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盖过印花税章的纸,说道这是一百法郎本票,三个月期头,你的书我带走了。我拿不出现款,销路不好。想到你要派用场,我又没有钱,才签了这张期票帮帮你忙,我可是不喜欢出票据的。”罗斯多道:“这样,你还要我尊重你感谢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