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客看到诉讼代理人,不禁浑身一震,仿佛诗人在静寂的夜里被出其不意的声音把诗意盎然的幻想打断了。老人赶紧脱下帽子,站起来行礼,不料衬在帽子里面的那圈皮,油腻很重,把假头发黏住了,揭落了,露出一个赤裸裸的脑壳:一条可怕的伤痕从后脑起斜里穿过头顶,直到右眼为止,到处都是鼓得很高的伤疤。原来可怜的人戴这副肮脏的假头发,就是为遮盖伤痕的;两个吃法律饭的眼看假头发突然揭落,没有半点儿好笑的心思,因为破裂的脑壳简直惨不忍睹,你一瞥之下,立刻会想到:“啊,他的聪明都打这里溜掉了。”
蒲加心里想:“他要不是夏倍上校,至少也是个了不起的军人!”
“先生,”但尔维招呼他,“请教贵姓?”
“鄙人是夏倍上校。”
“哪一位夏倍上校?”
“在埃洛阵亡的那个,”老人回答。